新聞通訊員 夏萌萌 吳迪 田莘茹
“新生后，就像做夢一樣！”5月26日，在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兩位媽媽看著心臟移植后的孩子健康、平安，喜色涌上眉梢。5歲8個月的廣東男童小智和2歲5個月的四川男孩仔仔，這對相差3歲的“換心兄弟”，在同一天接受心臟移植手術，又在同一天康復出院，共赴“心”生之旅。
“哪怕一線希望也要搏一把！”
仔仔來自四川，2歲5個月的他體重僅15斤。2024年，媽媽許女士發現兒子的小腳有點浮腫，但沒過幾天就好了，她并未放在心上。直到2025年1月，仔仔開始面部浮腫，許女士這才帶著他去醫院，檢查后確診為限制性心肌病。
內科治療了一段時間，癥狀始終不見好轉，當地醫生建議他們考慮心臟移植。多方求助后許女士得知，這個病目前尚沒有藥物能夠控制，只能對癥治療。2月18日，夫妻倆抱著孩子來到武漢大學中南醫院。檢查發現，仔仔肺動脈壓極高，肝腎淤血嚴重，左右心房明顯擴大，需要大劑量利尿劑才能勉強維持住病情。
接診的心血管疾病醫院心肌病與重癥心衰亞專科主任蔡杰告訴夫妻倆，限制性心肌病患者心臟舒張功能不好，導致血液無法回流，可引起心衰甚至猝死。多學科團隊會診討論后，建議盡早考慮心臟移植。3月4日，經再三考慮的許女士為兒子進行了器官移植登記。
等待期間，仔仔突發心源性腦梗，手術風險驟增。
“心臟移植是唯一出路！”
5歲8個月的小智家在廣東，媽媽也是一名醫護工作者。2024年6月，小智突發高燒，檢查發現多項心肌關鍵性指標升高，醫生懷疑是病毒性心肌炎。經過抗感染和抗病毒治療，小智的指標很快恢復正常。沒想到一周后去復查，肌鈣蛋白竟飆到了極危值，以病毒性心肌炎收治入院。大劑量激素沖擊治療和輸注丙球后，超高的指標再次回落。
讓媽媽陳女士崩潰的是，小智的肌鈣蛋白反反復復升高。遠程問診后，陳女士在北京專家的指導下調整了用藥。經過半年治療，小智的心肌受損仍在持續加重。經過基因檢測，確診為橋粒蛋白心肌病。
橋粒蛋白是一種重要的心臟結構蛋白，對保持心肌正常收縮至關重要。一旦發生基因突變，會引起心臟結構和功能的改變，導致心肌纖維化、心臟衰竭，甚至會頻發急性心律失常導致猝死。
相當一部分人通過小劑量激素治療就能夠維持到青春期，而小智在8個月里激素已經吃到了極量，依然無法阻止心功能持續惡化。考慮再三后，陳女士帶著小智來到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多學科專家會診后認為，患兒繼續藥物治療難以控制病情，還出現了激素并發癥，心臟移植成為小智的唯一“出路”。3月12日，小智登記了器官移植，開始等待合適的供體。
跨越千里的“換心接力”
4月10日晚9時，中南醫院心血管疾病醫院院長劉金平教授接到中國人體器官分配系統傳來消息：小智匹配到了云南的供心。
蔡杰教授立即帶領團隊連夜出發趕往當地，凌晨三點抵達醫院。4月11日早上8時，團隊帶著獲取的供心準備返漢。途中，中國人體器官分配系統再次傳來好消息：仔仔也匹配成功，但捐獻者遠在陜西。團隊立刻兵分兩路：一路由周元副教授護送小智的心源回漢接受移植，蔡杰則帶著其他成員改簽航班飛往陜西。
4月11日12時，小智被推進手術室。50分鐘后，搭載著供心的飛機平安降落在武漢天河機場。早已在手術室待命的移植團隊立即開始了第一臺心臟移植手術。對小智來說，由于病情嚴重，需要一個稍大馬力的心臟才能更好地維持循環功能。
想要把一顆大的心臟放進小的胸腔，還要兼顧孩子將來的生長發育，手術設計和操作都很重要，這對團隊是個不小的挑戰。加上他術前長期大劑量使用激素，組織水腫，極易出血，術中操作要非常精細。劉金平教授帶領心臟移植團隊用時3小時，讓新心順利地在小智胸腔里安了家。“咚……咚……咚”隨著一聲聲有力的心跳聲傳來，小智迎來“心”生。
另一邊，蔡杰教授正在馬不停蹄地對捐獻者進行最終評估，確認供心與仔仔匹配。晚上7時30分，搭載著供心的航班飛向武漢。
晚上10時30分，第二顆供心順利送抵醫院。心臟移植團隊已為仔仔建立好了體外循環，正虛位以待。劉金平教授帶領團隊精確修剪供心，再將其植入，細致吻合……晚上11時30分，“沉睡”了5.5小時的心臟在仔仔體內成功復跳，顏色紅潤，跳動有力。
由于肺動脈壓過高，團隊多次嘗試，移植的新心都無法脫離體外循環自主工作。好在團隊早有預案，在多個團隊密切配合下，優化血管活性藥物，一氧化氮吸入、靶向擴張肺血管，精準調控左心功能及血容量……小心臟不負眾望，漸漸適應了仔仔體內的肺動脈高壓。
凌晨2時，新心順利脫離體外循環正常工作。
低齡兒童心臟移植難度大
闖過手術難關順利回到重癥監護室的小智和仔仔仍然未脫離危險。
低齡兒童心臟移植術后管理非常關鍵，由于年齡小、體重低、臟器和心智均未發育成熟，任何藥物和操作都要比成人精細得多。在心血管外科、兒科等多學科團隊的精細治療和護理下，小智和仔仔相繼闖過了感染關、排斥關、肺動脈高壓關。4月22日，兩個孩子在同一天轉入普通病房，5月7日又同時康復出院。
劉金平介紹，心臟移植是終末期心臟病患者最有效的治療方法。但在所有器官移植中，心臟移植最少，兒童心臟移植更少。
“我國低齡兒童的心臟移植每年不足50例。”他透露，除了兒童心臟供體稀少且難以匹配，更在于手術本身和圍手術期管理的難度非常大。年齡越小，心臟血管、組織越薄弱，想要把組織嚴絲合縫地吻合，精細程度堪比微雕，對團隊技術是個極大的考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