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31日上午,“中越古典戲劇關系高端論壇”在北京大學燕南園50號(向達先生故居)舉行,論壇由北京大學藝術學院、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北京大學人文學部主辦,越南胡志明市人民社會科學大學、越南胡志明市師范大學、越南河內電影和戲劇大學、北京大學、北京語言大學、北京戲曲評論學會、文化和旅游部、中國傳媒大學、中國戲曲學院、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山大學、中央民族大學等多所高校和科研單位的二十馀位學者參加了會議。會上,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古代戲曲研究室主任黎國韜教授作了名為《論遼宋金大曲對宋金元戲曲之影響》的主題發言。
作為《劇論》主編,黎國韜教授代表《劇論》編輯部向與會代表贈送了剛剛出版的《劇論》復刊號(總第三輯,四川人民出版社,2024年8月,46萬字),這也是該刊物復刊后首次與讀者正式見面。隨后,受會議主辦方邀請,黎國韜教授對《劇論》創辦情況、復刊情況、辦刊目的等作了簡要介紹:
黎國韜教授
《劇論》第三輯即將出版了,這距離《劇論》第二輯的出版時間整整三十三年;三十年已為一世,所以這是一本名副其實的“隔世之刊”。
時間回到1997年,我考入中山大學中文系,追隨羅斯寧先生攻讀中國古代文學專業戲曲史方向的碩士學位。入學后不久,我和幾位同學奉當時古代戲曲研究室主任康保成先生之命,參與整理王季思先生(1906—1996)遺留的藏書。事后,每人獲贈書籍兩冊:一冊為《劇論》第一輯,由中山大學中文系古代戲曲研究室主辦,王季思、黃天驥二先生任主編,王季思、蘇寰中、黃天驥、吳國欽四先生任編委,康保成先生任責編,中山大學出版社1990年出版;另一冊為《劇論》第二輯,主辦方、主編、編委不變,改由羅斯寧先生擔任責編,中山大學出版社1991年出版。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劇論》這部集刊,如果記憶不誤,它應是中山大學中文系最早創辦的一種集刊。
到了2000年,我有幸成為康保成先生指導的第一屆博士研究生,他贈送的這兩冊《劇論》自然珍藏至今??上嗄赀^去了,由于種種原因,《劇論》的下一輯就再沒有編刊過。前些年,學界朋友邀我共同創辦學術刊物。因為找不到資助,我打算把房產賣掉作為辦刊經費,但這個想法遭到親友們一致反對,所以這件事沒有辦成。及至知命之年,大家的想法都更成熟了,條件也比以往略好一些,于是舊事重提。不過,具體采用何種方式辦刊,以及使用什么刊名,則一時未有頭緒。正當苦惱之際,我在整理舊書過程中偶然翻出珍藏已久的兩本《劇論》。于是靈機一動,與其創辦一個新刊,不如傳承舊刊,直接以《劇論》第三輯、第四輯、第五輯……的形式續辦下去。這一想法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于是便有了這本“隔世之刊”。
當然,也有朋友建議我另開爐灶、自創新刊。仔細思量之后,我的回答是,沿用舊刊似乎更有意義,理由有三點:一則,《劇論》第一輯、第二輯本就是由中山大學中文系古代戲曲研究室主辦,現在由我忝任該研究室的主任,自有責任接手這件事情。二則,以這樣一種形式向中山大學戲曲研究團隊的前輩學者致敬,比新創一個刊物要更加親切。三則,創辦一本刊物,其中一個重要目的是想培養中山大學戲曲研究團隊的梯隊;這樣一本特別的“舊刊”,會令團隊的下一輩學人更清楚自己所承擔的學術責任。
《劇論》封面
《劇論》目錄
無疑,復辦這樣一個刊物也有很大的壓力,人手和資金不足僅是其中兩個方面,更主要的壓力還來自精神和心理層面。如所周知,“中山大學古代戲曲研究團隊”是有歷史傳統的研究隊伍。1948年,吳梅先生的高足王起先生(字季思)南下中山大學中文系任教,從此在嶺南地區開辟了中國古代戲曲研究這一學科;其后經董每戡、蘇寰中、黃天驥、吳國欽、羅斯寧、康保成、歐陽光、董上德、黃仕忠等先生的努力,逐漸形成較有規模并具全國性影響的學術團隊。時至今日,這個學科和團隊已發展了七十六年,完整傳承了五代,自1984年起為中文系培養了近二百名博士研究生,成為海內外公認的戲曲研究重鎮。
我還清楚記得,1999年在東莞常平舉辦的戲曲學國際會議上,一位來自北京的前輩學者徑呼中山大學戲曲研究團隊是中國古典文學研究的“南天一柱”;2021年在廣州舉辦的戲曲史料學國際會議上,又有知名學者提出“戲曲研究的中大學派”這一講法。正是由于前輩們取得過耀目的成績,這才令包括我在內的第四代學人時常感到壓力。而當我們決定復辦這個刊物的時候,頓覺壓力比以往更加沉重;因為一旦辦不好,難免有損團隊聲譽。更何況,隨著近年來多位第二代、第三代學人榮休,“新鮮血液”又不能及時補上,團隊實力顯見已不如前,其發展前景實令人擔憂。因此,復辦這個刊物,還有宣傳團隊、培養梯隊、建設平臺等目的,這樣一來壓力就更大了。
思前想后,化解壓力的最好方法就是盡力把《劇論》辦好;而想辦好,首先應樹立正確的辦刊理念。我曾多次跟團隊同門和學界同仁商談過此事,大致理出以下幾條:首先,本刊名為“劇論”,自有其意旨;所謂“劇”,乃指中國傳統戲劇,包括傳統戲曲、儺儀儺戲、傀儡戲等各種戲劇形態;所謂“論”,乃指專業學術論文;因此,本刊主要發表戲劇戲曲史學科的論文,主觀劇評、知識簡介等類型的文章,暫不考慮;尤其反對以學術商榷為名而行人身攻擊之實的行為。其次,提倡百花齊放,推重學術創新;凡有新材料或新觀點或新方法,且為學科作出新貢獻者,優先刊發。再次,考慮到當下長篇論文特難發表的境況,本刊鼓勵長文投稿,若特有價值者,最多可刊發四萬字。復次,強調“論從史出”,強調言之有物,強調各類型史料的價值,強調實證方法的意義,反對空談理論、故弄玄虛的稿件。還有,本刊努力為學界提供一個相互交流、自由表述的平臺,希望能為戲劇戲曲史學科的健康發展提供幫助。
當然,辦刊理念和中山大學戲曲研究團隊前四代學人所積累的治學方法和經驗也是密切相關的。團隊開創者王季思先生向以治經的方式研治戲曲,因而被稱為戲曲研究“新學院派”代表,重視文獻的傳統也從季思先生那時候便已植根下來。團隊另一位開創者董每戡先生則重視舞臺表演、戲曲腳色等方面研究,是“古代戲劇形態學”的先行者之一。到了團隊第二代學人黃天驥先生和第三代學人康保成先生手中,便從文學和藝術兩個維度將古典戲曲研究發揚光大;此外,吳國欽先生的關漢卿研究及潮劇研究,羅斯寧先生的元雜劇研究,歐陽光先生的詩文與戲曲關系研究,董上德先生的小說與戲曲關系研究,黃仕忠先生的海外戲曲文獻搜集與研究,也時能煥發光彩。到了我們第四代這一輩,除重視元明清戲曲的文學研究和文獻整理外,也重視先秦至兩宋的早期戲劇史研究和相關史料整理;除重視四部文獻史料外,也重視出土文獻史料、釋道兩藏文獻史料、文物與圖像史料、口述史料的價值;除重視文學和藝術的維度外,也重視歷史和文化的維度。應該說,團隊前四代學人的研究風格略有不同,但“注重文獻、注重史料、注重實證、專治文學而兼研藝術或兼修經史”則一以貫之。本刊的辦刊理念即從這些治學方法和經驗中提煉出來。
此外,想辦好一個刊物,離不開各界的支持和編輯部成員的共同努力。感謝各位顧問、前輩的關懷指導并賜贈題詞;感謝諸位先生、同仁不吝賜稿并慨允出任本刊編委;感謝戚世雋老師四處征求論文并數易其稿撰成《編后記》;感謝四川人民出版社的接納;感謝李淑云和曹娜編輯的辛勤校閱;感謝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項目“中國早期戲劇史料輯錄與研究”(20&ZD271)配套經費的資助。令人感動的是,刊物復辦的消息傳出后,十多位本系的碩士生和博士生主動報名參加編輯部工作,解決了諸多實際問題,衷心感謝并祝愿他們擁有美好的學術前程!
刊物三校時,即將迎來中山大學百年校慶和中文系百年系慶。有朋友說,這本刊物正好作為校慶和系慶的獻禮。我回答道:有幸躬逢其盛,且能有所獻呈,自然是好事;不過,這本小刊處于復辦初段,仍很拙稚,希望大家不要嫌棄;另一方面,戲曲團隊都是比較純粹做學問的人,對于這種熱鬧,亦不必太過在意。季思先生晚年寫過一首七絕:“人生有限而無限,歷史無情還有情。薪火相傳光不絕,長留雙眼看春星。”這是團隊成員所熟知的。因此,傳承學術薪火才是每一位團隊成員的真正責任。同樣,我們希望這本“隔世之刊”也能夠成為學術的“傳火之薪”。詩曰:
燃薪有限傳無限,隔世無情續有情。
點點文華殘墨外,應如是辨別秋星。
上海戲劇學院葉長海教授題詞
華東師范大學趙山林教授題詞
中山大學黃天驥教授題詞
中山大學吳國欽教授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