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訊 標榜自己試圖重新建構“電視與電影的邊界”、努力將綜藝節目與音樂電影結合起來的《幻樂之城》并沒有收獲與之付出成正比的水花。
第一期萬眾矚目神仙下凡一般看王菲參加綜藝節目表現如何,新鮮感過去后,后面的兩期節目基本沒啥水花,第四期幾乎一半的時間都在表現竇靖童以及王菲母女互動上,加上竇靖童和黃覺太太、獨立導演麥子的合作的確有出彩之處。在王菲的慈母淚中,節目總算再次掀起一圈漣漪。不過也僅此而已。
原來都是各路電影人找王菲唱主題曲,以黃渤導演的電影《一出好戲》為開端,電影主題曲演唱母女接力的交接棒傳遞已經出現了苗頭。第四期《幻樂之城》的重中之重是竇靖童,最大面積的場地、先進的技術設備、熟悉的合作伙伴……諸多因素成全才制造出一點點驚艷的效果。同場另幾位唱演人只能以艷羨的目光看著這一切發生,他們沒有這些,他們沒有天后母親。
不可否認的是《幻樂之城》是一檔富有挑戰精神的節目,它挑戰觀眾也挑戰領域的邊界。
陳可辛的《如果·愛》之后,國內幾乎再沒有出現過什么像樣的音樂電影,馬蜂窩一樣處處破綻的杜琪峰歌舞片《華麗上班族》真是不提也罷。另外,許多電影拍得像MV但那是導演功力不行的問題,并不是在挑戰某種影視創作類型。
除了電影創作者在音樂電影類型上缺乏積累、經驗不足,受眾層面其實是最主要的原因。
音樂電影其實是一種對“形”的創作,它要求畫面中的人做特定的、高度抽象化的角色展演,MV也是如此。本土觀眾并不重視這種展演,起碼內地觀眾如此,一直以來最被看重的大部分仍然是故事、是敘事。在《幻樂之城》中,這種偏好的問題仍然通過唱演人偏好暴露出來。竇靖童與麥子合作的《幻月》成功之處在于,它在敘事層面上是高度抽象的,重點在于豐富“形”的部分,這讓它有了更廣闊的可解讀空間。但其他唱演人和導演的沖突大多都圍繞著故事展開,都在努力表現“我”和“故事”的部分,并不想也沒有服務于音樂電影本身的需求。
王菲、竇靖童和麥子
對故事的倚重導致四期節目里,大多數作品看上去都像是有旋律的短劇。這些短劇大多選擇了常規的腳本,親情友情、青春夢想、尋找自我,大多數作品從形式到內容都非常老套,現場表演的實驗性完全被老套的東西壓制住了,形式屈服于內容,最終留下的只有一場表演,并沒有帶給觀眾一些新的、有創新性的、挑戰性的東西。
“新”只能發生一次,王菲唱著《夢中人》出場之后,這種實驗形式的“新”就已經死了,之后的作品如果不能在此基礎上添附創意,就什么都不是。
向故事傾斜之余,《幻樂之城》也向講述作品背后的故事傾斜。電影也好、舞臺也好,都是造夢的工程,是視覺的魔術,觀眾只關心眼前的部分,對于其中的奧妙并非全然不關心,但也只關心那些驚艷之作背后的故事——多數電影作品都會拍幕后紀錄片、花絮,但觀眾只挑那些成功作品的看,選擇性地接收這些信息,原因在于知不知道幕后故事并不影響對作品的體驗。但《幻樂之城》顯然把重點放在了創作過程上,大講特講唱演人與合作者的博弈、“高難度創作”的重重艱辛、在八分鐘表演中融入了哪些個人情感,先告訴觀眾魔術是如何變的,已經讓視覺魔術變得索然無味,最終效果又不足以讓變身評審的觀眾感受到其中獨到之處。
從主持人何炅的臺詞看,從《幻樂之城》節目本身看,都能感受到它試圖回饋給觀眾一種全新綜藝體驗的心思。同時也不難感受到它畏首畏尾,既想用通俗故事擴大受眾群體,又想搞形式創新,既想迎合又想挑戰,結果服務觀眾也沒做好,顛覆和突破也沒有做好。《幻樂之城》最大的剩余價值可能在于發掘一批控場能力、調度能力、應變能力和創造力發展比較均衡的導演,比起自說自話、選個主題露個臉的唱演人,導演才是這座“幻城”中最主要的角色,紅蓮已經綻放,群星終將散去,《幻樂之城》的轉輪運轉不盡人意,電視與電影、音樂與表演的邊界何時再出現新的發現,觀眾還得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