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適成年人從“旁聽者”成“引路人”
“合適成年人”在訊問前對未成年犯罪嫌疑人進行開導、教育
2013年修改的《刑事訴訟法》首次確立未成年人刑事司法合適成年人到場制度。該制度要求，在刑事訴訟中，未成年人的父母等法定代理人不能或不愿到場的情況下，為未成年人挑選符合一定條件的合適成年人參與訴訟，履行法定代理人的職責，維護未成年人的訴訟權利。
近日，長江日報記者來到江漢區人民檢察院，親歷院方辦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中一件件感人的故事。
近日，江漢區檢察院開展了一場“關愛祖國未來，擦亮未檢品牌”為主題的“公眾開放日”活動。活動現場，來自江漢區共青團、婦聯、教育局、社區的10名社會工作者接過了“合適成年人”聘書。至此，歷經5年，江漢區檢察院合適成年人隊伍增至16人，累計通知合適成年人到場149人次。
“合適成年人在辦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江漢區檢察院未檢辦檢察官石楊介紹，近5年來，江漢檢察院辦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年均辦案數為70余件。其中，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法定代理人在訊問時無法到場或不宜到場的案件占總數的20%-30%。
“隨著普法力度的加大和合適成年人隊伍的建設，江漢區未成年人犯罪呈逐年遞減。”石楊說，該院在建設合適成年人隊伍過程中，優先選擇能夠在后續環節配合司法機關對未成年罪犯嫌疑人展開社區、家庭、學校的教育、監管、幫教工作的社會工作者，打造了一支熱心從事青少年權益保護工作的隊伍。
第一次做“家長”內心復雜
“在一定程度上，女性合適成年人更容易被接受。”檢察官石楊直言，合適成年人在場，不能消極被動地把自己當成一名“旁聽者”，而應當主動積極發揮作用，努力進行預期溝通，爭取被接納。如此，在訊問(詢問)的過程中，可消除未成年人緊張心理，確保其在接受訊問(詢問)時處于正常的心理、生理狀態。
2013年1月，時任江漢區友誼青少年空間副主任的陳宇參與辦理了江漢區檢察院首例合適成年人到場案件。如今，5年過去了，她先后30余次充當“監護人”，成為30多個“問題少年”的“家長”。
“剛開始，我只是想讓他們不要害怕。”在接受長江日報記者采訪時，陳宇坦言，當她第一次以“合適成年人”的角色出現在訊問室，她的內心非常復雜。
陳宇永遠記得那個疑惑、無助又渴望的眼神。她和該少年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是一名社會工作者，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會以母親的身份來幫助你”。在隨后20多分鐘的交流時間里，她的坦誠得到了該少年的接納。詢問過程非常順利，結束后，陳宇在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相關《權利義務告知書》及訊問(詢問)筆錄上原由該少年“法定代理人”簽字的一欄簽名按印，“合適成年人”的身份也便伴隨她至今。
陳宇參與這么多案件，她深刻明白合適成年人的職責不應僅限于“可以代為行使未成年訴訟參與人的訴訟權利”。2015年10月，她再次被選為“合適成年人”。問題少女小劉當時只有17歲，因情感困擾，用鋼筆刺傷了同班女同學，輕生未果后，到派出所自首，后雖得到女同學的原諒，但是小劉卻一直沒有走出陰影。此時，陳宇決定“給孩子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
經她走訪了解，由于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小劉無人照顧，平日里沉默寡言，性格極其內向。于是，陳宇結合自身工作，經常把小劉叫到社區一起做義工，做志愿者，小劉逐漸變得開朗起來，話也變得多了起來。目前，小劉已經就讀于武漢某大學。
“家長”一幫到底，與問題少年成知己
據介紹，江漢區檢察院賦予合適成年人調查權、會談權，以確保合適成年人能夠進一步了解涉案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受害人。檢察官石楊直言：“我們希望這些合適成年人能夠利用自身的資源優勢，創造有利條件，幫助涉案未成年人順利回歸社會。”
今年46歲的吳秀娟從事街道婦聯工作多年，3年前，她成為江漢區檢察院未檢辦的一名合適成年人。
“得讓這些孩子們感受到溫暖，感受家人的親情。”吳秀娟說，兩年前，她曾參與辦理一起未成年人打架斗毆案件。當時，令她沒想到的是，當她走進訊問室時，坐在對面的孩子竟是街道婦聯多年幫扶的一個家庭的長子小王(化名)。
“我相信他是個好孩子。”吳秀娟說，小王的父母是殘疾人，家庭條件非常困難，在她印象里，小王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平日里，除了照顧癱瘓在床的父母外，還要照顧兩個年幼的妹妹。所以，她不相信小王會是個“問題少年”。
于是，吳秀娟一邊積極配合檢察機關進行調查訊問，一邊撫慰小王的情緒，與他不斷交流，終于打開了小王的心扉。由于小王認錯態度較好，幾番溝通后，檢察機關決定不起訴。
此次經歷，也讓吳秀娟深深地體會到“合適成年人”賦予的責任。從那以后，她經常下班后就去小王家，平時有事無事，總約小王談心，幫他輔導功課，久而久之，她和小王成為了知己。
成年后，因家庭經濟壓力，小王決定外出打工。臨走之前，她與小王進行了一次促膝長談。她叮囑小王在外注意安全，好好做人，好好做事，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那次談話結束后，兩人都哭了。
吳秀娟說：他有自己的夢想，我就要給他一個堅實的后盾。小王外出打工后，她去小王家的次數更多了，除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外，更重要的是幫小王照顧好他的兩個妹妹。
“雖然我已不在婦聯工作了，但‘合適成年人’的使命，我會繼續堅持下去。”吳秀娟坦言，大家眼中的“問題少年”其實都是缺少家庭的關懷，他們渴望愛，渴望被認可，整個社會應該給他們包容，給他們重拾自我的機會。
長江日報記者譚在龍 耿珊珊 通訊員付靜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