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歲李阿姨在艷陽天酒店工作了近9年
一家菜館的招聘啟事上寫明只要“35-50歲應聘者”
50歲張阿姨在店門口當迎賓員，記者走訪多家餐廳發現，像這樣的阿姨服務員不在少數
本組圖片均由長江日報記者張維納 攝
“歡迎光臨，里面請。”50歲的張阿姨披著紅色綬帶站在餐廳門前鞠躬迎賓。原本是20歲小姑娘做的迎賓工作，張阿姨已經做了一年多，“沒有小伢愿意干哦”。4日，長江日報記者走訪武漢20余家餐廳發現，不僅是迎賓員，餐廳的服務員、傳菜員等也多由“媽媽輩”撐場。
現象
不怕累不怕受委屈
“媽媽輩”服務員成餐廳主力
張阿姨所在的若愛餐廳主打養生湯，裝潢時尚的店面吸引了不少年輕人光顧。張阿姨負責迎賓，一邊給來往的人發放廣告單，一邊招呼進店消費的客人。記者看到，有客人進店，張阿姨就會90度鞠躬說一聲“歡迎光臨”。“沒有算過一天要鞠躬多少次，只要有客人來都會這么做。”這不是餐廳的要求，但張阿姨覺得她有必要這么做，“客人不僅是來吃飯的，更重要的是享受服務的。”因為性格開朗、服務態度好，去年，剛剛應聘上崗的張阿姨只在店內做了9天服務員，就被店長安排到了迎賓崗位。
別人叫她“迎賓小姐”，張阿姨會不好意思，“都50歲人了，就說我迎賓員吧”，張阿姨說，“出來逛街，誰不想被水靈靈的小姑娘服務啊，但年輕人不愿來啊。”她給記者算了一下，店內有3位服務員、1位傳菜員、還有她一位迎賓員。5人中，除了一位服務員是30多歲，其他4個人全部和張阿姨同齡。
采訪中，不少顧客對此也深有同感。“現在都是阿姨為你服務，有時還挺不好意思。”5日上午9時，陳先生在小藍鯨酒店過早，42歲的李阿姨正幫他送上銀耳湯、煎餃等。小藍鯨相關負責人介紹，店里的年輕服務員主要服務二樓包間客人，一樓大廳主要是年長的阿姨撐場。
李阿姨是咸寧人，在小藍鯨工作近5年。李阿姨的兒子在老家讀高二，孩子住校后，她就到武漢做了服務員工作。因為酒店提供早餐，她每天早上7時上班，中午1時下班。中間休息4個小時，下午5時繼續上晚班，晚上9時左右下班。“干服務就是要忍耐”，李阿姨總結，做餐飲一是不怕累二是別怕受委屈。
在艷陽天酒店上班近9年的51歲李阿姨來自潛江，“我不算大的，還有一位服務員比我大5歲。”李阿姨一邊收拾餐具一邊給記者算了算，在一起上班的同齡人還有六七位，李阿姨提到，她的兩個孩子離家上大學后，她就和老公來到武漢賺錢供孩子讀書。李阿姨說，年輕服務員和她們比，還是嬌氣些。酒店要求每天早上餐具要用熱水燙一遍，這時總有年輕伢向她們求助，“燙完餐具，手都通紅，年輕伢干不來，都找我們幫忙。”
調查
年輕人難招
有餐廳干脆只招中高齡服務員
記者在劉胖子家常菜館（唐家墩店）看到，招聘啟事常年掛在店門口，“一直在招聘，但人一直不夠用”，菜館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劉胖子10家連鎖店共有400多名服務員，40歲以上年紀的占到50%以上；30歲—40歲年齡段有30%；18歲—30歲的年輕服務員僅占20%左右。
記者走訪發現，在店門口張貼招聘信息的餐廳還不少，金銀潭附近一家小四川菜館內，一張A4紙打印的招聘信息一直貼在門前。店主還在招聘上寫明了“應聘者年齡需在35歲—50歲之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老板無奈稱這是常年招聘后的經驗總結，“招不到合適的年輕人，還不如直接面試年長的。”目前餐館共有5名服務員，除了一位20歲小姑娘是老家的親戚，其他4位阿姨年齡都在40歲—50歲之間，“阿姨都是我們店的老員工，比年輕人穩定。”同時，該店也常年招聘兼職服務員（大學生優先），“學生現在也難招”，餐館路對面就是武漢輕工大學（金銀潭校區），但老板反映，“半年都沒一個學生過來問”。
和傳統的中餐廳相比，麥當勞肯德基的服務員一直都以年輕人居多，但也有“媽媽輩”。“你看我有多大？我47歲了。”在麥當勞（新世界百貨店）收銀的劉阿姨笑著說，她在麥當勞干了9年，另一位50歲阿姨則干了15年。
原因
工資不具吸引力
年輕人更愿做微商做直播
“肯定還是想招年輕人，畢竟學習能力強。”好世紀大酒店相關負責人稱，整個行業服務員的工資水平在3000元—4000元之間，這對年輕人來說不具備吸引力。但也有一些飯店表示“更愿意用中高齡服務員”。
中午時分，湖北三五醇酒店內一派忙碌，正在端茶倒水收拾桌子的服務員有一半都是“媽媽輩”。“做餐飲行業，我們對年齡要求不多，其實年齡大的比年齡小的好用。”該酒店一名負責人分析，現在年輕人想找“工資高、工作時間短、輕松不累”的工作，但服務業正好相反；年輕人還想學門手藝，服務工作含金量低也枯燥；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年輕人不愿看人臉色、不愿伺候人。
“在我們店里，被顧客投訴最多的就是年輕服務員。”酒店負責人說，年輕人不善于情緒控制，有時顧客一句話也能刺激他辭職。對于年長的服務員來說，他們更需要一份穩定的收入來源，相比年輕人要求少，也更服從管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酒店負責人認為，年輕人流動性強，中高齡人更穩定。
小陳就是“不穩定”的年輕人，33歲的她干服務員5年多，干過多少家店她很難數得清。“最長一家店干過一年，一般都是干幾個月。”小陳前不久剛剛應聘到一家烤魚店，“有時候家里有事或朋友約著出去玩，就辭職不做了，回來再重新找份工作。”
“現在年輕人更愿意做微商、做代購、做直播。”劉胖子家常菜館負責人提到，店里辭職的年輕人后來有去賣衣服的、有去做美容美發美甲的，很少人會繼續去餐廳做服務員。這和趕集網調查的數據基本一致，在“95后”新藍領人群中，美容美體師、淘寶客服、禮儀人員、保險經紀人等崗位更受新一代年輕人青睞。
支招>>>
讓年輕人在服務行業得到認同感
“現在年輕人確實存在眼高手低的現象。”武漢商學院烹飪與食品工程學院副書記易先勇在采訪中表示，年輕求職者在心理上不認同餐飲行業，造成餐飲業處于招人難的境地。易先勇建議，餐廳可引入新技術替代人力，緩解用工難題。他舉例，現在不少餐廳都已實現掃碼點餐功能，顧客可以自己完成領優惠、點餐、結賬、開發票等服務。原來需要服務員的環節，都可通過技術實現，節約人力成本。
武漢餐飲協會會長劉國梁認為，想要留住年輕人就要留住他們的心。不僅要提高員工薪資福利，還要做到對員工自身的尊重。“好的餐飲企業為員工提供的福利是‘上午吃水果，下午吃堅果’，為他們提供優質的員工餐、員工宿舍，年資補貼等，讓年輕人在服務行業得到認同感。”
長江日報記者張維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