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記者 張艷
攝影記者 馬鑫
孟浩然詩云“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道盡山水田園故人情。
如今則有“開軒面漢江,對談話詩情”,道不盡“大家遇見大家”活動掀起的古今詩情。
10月27日,“長江文學周”之“大家遇見大家”活動最后一站來到襄陽。
兩三百名來自棗陽、南漳、老河口、保康、宜城等地的詩人文友,在孟浩然寫出“春眠不覺曉”的峴山下,聆聽了一場大師級的詩歌寫作課;在吹過孟浩然布衣青衫的漢江風里,享受了一次“大家遇大家”的文學對談盛宴。
一場從黃河出發至漢江的講座:詩歌創作要有生命的體驗
“……哦,大河!請允許我懷著最大的敬意/——把你早已聞名遐邇的名字/再一次深情地告訴這個世界:黃河!”
27日上午,一部深情而莊重、深邃而神圣的長詩《大河》朗誦短片播放,開啟了吉狄馬加的文學講座。他以其長詩《大河》的創作心路歷程為例,就當下詩歌寫作以及所面臨的問題進行授課。
吉狄馬加,彝族,中國當代最具代表性的詩人之一,也是一位具有廣泛國際性影響的詩人,其詩歌已被翻譯成近四十種文字,在世界幾十個國家出版近百種版本的翻譯詩文集。
“這是一個我國任何一個寫詩的人都向往的地方,都應該來的地方。”多次來過湖北的他盛贊襄陽,“我以一種朝圣心理來到這里,歷史上太多有名的詩人到過襄陽,比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他們留下的重要詩歌無一例外地進入了中國詩歌史,成為中華民族的重要詩歌遺產。襄陽出了大詩人孟浩然這樣的文化地標、詩歌地標,他留下的精神和詩歌仍在這片土地延續。”
何以在漢江邊、長江文化帶,用寫黃河的詩作《大河》進行分享呢?吉狄馬加稱,自己在青海工作10年,那里是黃河、長江發源地,看到漢江、長江備感親切,“長江文明和黃河文明一樣都很重要,它們共同構成了今天的中華文明。”
談到詩壇現狀,吉狄馬加說,我國詩歌創作呈現繁榮局面,已形成了不同風格和氣質,尤其是互聯網及自媒體的出現,改變了詩歌的傳播方式,人人均可寫詩,網絡平臺上的古體格律詩和新詩堪稱海量,“僅一個‘中國詩歌網’,每天能收到幾萬首來稿,可以發布幾千首詩!”
他指出,這種狀態打破了以前的“何為詩歌”的標準問題,但無論是在歷史上還是在當下,詩歌的美學標準依然存在。在他眼中,每個少年都是詩人,因為他們的文字與語言發自內心,有青春情懷,語言有彈性。而且,中國是一個重詩教的國度,我們從小就閱讀背誦中國古典詩歌,通過詩歌來塑造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靈。
他強調,在詩歌寫作越來越個性化的今天,其實對詩歌寫作提出了一個很高的要求,那就是要有詩性、詩意。“創作詩歌是否既能表達個人情感,又能找到同頻共振的人,帶來感動,這很重要。寫詩可以自娛自樂,聊以自慰,但如果想變成公共文體,要考慮你的文字是不是有生命的體驗?是不是反映了普遍的人性?至少,想一想它能不能感動周圍的鄰居或者你的同事?就像我們今天讀孟浩然,仍然有共鳴,有感動。”
也正因此,吉狄馬加認為,AI替代不了詩人寫作,因為詩歌有主體性,涉及“人詩合一”,“就像我們可以模仿孟浩然寫作,但不可能脫離現實”。
一場古今大家穿越相遇的對話:品讀孟浩然詩歌的干凈透明
臺上,在悠揚的古樂聲中,詩人孟浩然、李白、王維“穿越”到現場,賞花飲酒、吟詩作對,以“詩詞”視角,與1300年后的人們話襄州“古今”,誦讀孟浩然的名篇《春曉》;臺下,人們背誦“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27日下午,由湖北省豫劇團表演的情景劇《千古詩“襄”》,開啟吉狄馬加和襄陽市孟浩然研究會會長劉陽、襄陽作家惠敏的“大家對談”,走近孟浩然。
劉陽對“老鄉”孟浩然的詩歌成就如數家珍:著名山水田園開派人,青年時期居住在漢水河畔、襄陽城南的澗南園,后隱居鹿門風景名勝區,躬耕自食,寫下了大量風格清新、自然流暢、豁達閑適的山水田園詩,受到世人追捧,世稱“孟襄陽”“孟山人”,與王維合稱“王孟”,詩歌收錄于《唐詩三百首》就有15首,僅次于李白、杜甫等人排第5位。
“今天,我們在這里致敬孟浩然,也許他正在峴山上遙望著我們呢!”吉狄馬加盛贊孟浩然是一個干凈透明的詩人,詩歌意境很高,清新、淡雅的氣質跟自然山水十分吻合,雖然“入仕 ”不順,但詩歌里并無悲涼落魄的東西,“相反,呈現的是他心理的極其穩定,和靈魂的極其干凈。所以,李白十分尊重和欣賞他,寫下‘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的詩句,成就詩壇一段佳話。”
談及“詩意田園與當下生活”,吉狄馬加說,在快節奏的生活中,怎么回歸自己的內心,確實很重要。“好比我們現在所有的人,都好像坐在一列高速行駛的列車上,當列車停下來的時候,我們能不能在某一站走下來,看一看大自然最細膩最幽微的地方?看樹葉上的昆蟲,看樹葉上的一滴露水……”
飽含詩意與哲思的比喻,再次為在座者呈現了一個充滿魅力的浩然世界,一個詩歌與文學、哲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