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受期待的續篇《小丑2：雙重妄想》，原本應該延續華金·菲尼克斯在第一部《小丑》中塑造的奧斯卡級小丑形象，為觀眾帶來一場視覺與心靈的雙重盛宴。然而，現實與理想反差巨大，《小丑2》自上映以來，陷入票房慘淡和口碑崩塌雙重困境。原班人馬打造的《小丑2》為何成為近年來電影市場中罕見的“災難片”？
票房與口碑
遭遇雙重崩塌
“我希望我的死亡，比我的人生更有價值。”這是《小丑》中，男主角亞瑟·弗萊克的一句內心獨白，它不僅揭示了角色內心的掙扎與絕望，也似乎預示了其續作《小丑2：雙重妄想》上映后所面臨的洶涌的負面評價。
五年前，由托德·菲利普斯執導、華金·菲尼克斯主演的《小丑》異軍突起，與當時流行的以正面人物為主角的超級英雄電影不同，《小丑》是以蝙蝠俠的對手、反派人物小丑為主角，講述負面人物如何成長為一個大反派的故事：濕冷無望的哥譚市，失敗的演員亞瑟·弗萊克（華金·菲尼克斯 飾）依靠扮演小丑賺取營生，與之相依為命的母親患有精神疾病。怎奈生活一次次將失望狠狠地砸在亞瑟的頭上，他不僅意外丟掉了工作，又偶然瞥見母親的秘密，崩潰和悲傷的亞瑟扮成小丑，在無法自已的癲狂笑聲中大開殺戒……
也許正是這種不走尋常路的“另類超級英雄片”風格，讓這部影片意外拿下第76屆威尼斯電影節最高榮譽金獅獎。上映3天后北美票房就達到9620萬美元（約6.85億元人民幣），最后票房定格在10.7億美元（約76.19億元人民幣）。在第92屆奧斯卡金像獎上，提名11項大獎的《小丑》最終獲得最佳男主角（華金·菲尼克斯）和最佳原創配樂兩座“小金人”。
據了解，《小丑》的制作成本僅5500萬美元，獲得10億美元的全球票房和無數榮譽，讓第一部《小丑》成為叫好又叫座的典型。在這種情況下，第二部的制作成本像是坐上了火箭，暴漲到了1.9億美元，加上很多其他的隱性成本，業內普遍認為該片全球票房要達到4.5美元才能回本。
遺憾的是，原班人馬打造的《小丑2》沒能延續前作的輝煌：《小丑2：雙重妄想》先于9月4日在威尼斯電影節首映，當時就遭到一定的質疑。影片后于10月4日在北美公映，并于10月16日在中國上映。大規模公映后，《小丑》更是遭遇與預期反差巨大的市場反饋和口碑評價——影片上映10天后，僅獲得北美5150萬美元（約3.66億元人民幣）、全球1.65億美元票房（約11.74億元人民幣），與第一部《小丑》上映3天獲得9620萬美元（約6.85億元人民幣）形成巨大反差。
讓《小丑2》票房遭遇滑鐵盧的最大的原因，就是這部影片的口碑實在太差——在海外電影影評網站“爛番茄”上，該片的新鮮度只有33%（滿分100%），在影迷網站IMDb上評分5.3分（滿分10分），在CinemaScore網站的觀眾民調打分獲得D級（滿分A+）。在中國上映后，《小丑2》同樣遭遇口碑滑鐵盧，影片在豆瓣網評分5.9分，而第一部的評分高達8.7分。加上好萊塢“超級英雄”主題的影片對中國觀眾的吸引力也在下滑，中國觀眾對于“音樂歌舞片”的接受度有限，影片的中國票房也不會太理想。
《小丑2》為何跌落神壇？
《小丑2》到底犯了什么眾怒，導致其將第一部的一手好牌打個稀爛？或許，這場“災難”的根源，在于第一部的風格和情緒沒有在第二部得到延續和釋放。
回憶五年前的2019年，當時主流的好萊塢的超級英雄電影，都在追捧高富帥式的正面英雄形象。而《小丑》破天荒地關照《蝙蝠俠》中的反派小丑：一個家境困難、性格自卑、事業不順的社會邊緣人亞瑟。影片對亞瑟成為一個邪惡反派角色的生活經歷和心理變化進行了深度挖掘。
畢竟對于觀眾來說，高富帥英雄的故事太遙遠，大多數人都是普通的、被生活捶打過的。《小丑》挖掘人性的陰暗面，展現了一個普通的甚至底層的人，如何在崩潰的邊緣壓抑、掙扎和反抗，還深入探討了社會不公、精神健康以及個人身份等重要主題。對于看膩了高富帥故事的大眾來說，《小丑》如同一股清流，讓許多觀眾產生了共鳴，對亞瑟產生了同情和追捧之情。
觀眾期待《小丑2》能在前作的基礎上，繼續拍攝一部關于社會邊緣人如何反抗的“爽片”。然而，《小丑2》似乎跟觀眾開了一個玩笑，偏離了原作深入人心的主題軌道：整部《小丑2》主要展現了在直播中戲劇性槍殺了脫口秀主持人后，亞瑟被關進了阿卡姆州立醫院，卻被判定為精神健全，于是他將接受最后的審判。關押期間，亞瑟“小丑”的形象，成為不法之徒的民間偶像，他還結識了“小丑女”李（哈莉·“李”·奎茵，Lady Gaga 飾），并墜入愛河。律師、證人、戲中追捧小丑的粉絲，甚至戲外的觀眾，都認為亞瑟之所以殺害六人，主要還是因為他患有精神分裂，那是他在“小丑”人格下的無意識的暴行。銀幕內外的人們，都期待能看到小丑和小丑女二人逃出監獄、亡命天涯。然而，最終的結局是，亞瑟在法庭上懺悔“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小丑”，一切的罪行都是亞瑟自己在極端的情緒下做出了的過激行為。“小丑”的形象被否定，這令所有他的支持者感到失望，小丑女離開了他，他本人則被刺殺……
《小丑2》沒有迎合觀眾，甚至有些冒犯和挑釁，觀眾想看什么就不拍什么：第一部《小丑》以其現實主義的敘事方法和對主角復雜心理的深刻刻畫，為觀眾呈現了一個充滿黑暗與壓抑的故事。觀眾期待在第二部《小丑2》中看到小丑一角的內心被深度挖掘，以及更加緊張刺激的劇情發展。然而大量歌舞的插入卻讓故事變得支離破碎，這些歌舞主要用以展現亞瑟和小丑女的內心世界和情感遞進。實際上，這些歌舞亦真亦假，大部分都是亞瑟的妄想。這一風格的轉變讓眾多喜愛第一部的觀眾感到極度不適。戲中小丑的粉絲和戲外觀影的觀眾，從第一部延續下來的情緒被斬斷——第一部中的離經叛道，在第二部中被撥亂反正。第一部建構的“小丑”的形象，在第二部的大量歌舞之后，也被亞瑟本人自己親手瓦解。
正如片名“雙重妄想”所說，在電影中，這種“妄想”，不僅指代了亞瑟和“小丑”這兩種身份的切換，還涉及“小丑”和粉絲之間的雙重妄想。例如，極度想要出名的“小丑女”幾次入獄與亞瑟接觸，讓亞瑟誤以為自己有了共享瘋狂、浪漫且具有毀滅性妄想的靈魂伴侶。而其實，小丑女只是喜愛那個制造混亂的“小丑”并非亞瑟。“小丑”的所謂的追隨者和崇拜者，對“小丑”的形象也有妄想，當亞瑟被封為偶像“小丑”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要么徹底拋棄人性，要么就只能迎接慘淡的結局，所以當亞瑟否認了他的第二人格“小丑”的存在后，面臨被刺殺的結局。也許，在電影外觀眾的心態，與影片中“小丑”的崇拜者的期待一樣，都是一種單方面的“妄想”。第一部的成功往往會拉高觀眾對于續集的期待值。然而走進影院，看到的卻是一部與想象相差甚遠的作品。這種心理落差和情緒的斬斷使得觀眾對《小丑2》的評價大打折扣，票房也隨之崩塌。
記者:邢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