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老家看到家鄉變化,就想寫點東西,可總找不著靈感,不知從何下手。那天,到姐家做客。姐聽出了我的心思,便提議“陪我到老家走走”。
是日,天氣晴朗,陽光和煦,暖風拂面。我和姐稍作準備便踏上了尋找靈感之路。
老家是谷城縣廟灘鎮一個叫熊家營村的平原村莊,人口密集,土地稀少。如今,人們除了外出打工,開辦手工作坊,很少涉足農事。現村內唯一的一塊中心畈也被種糧大戶流轉承包。
走進中心畈,放眼望去,一馬平川,機耕路、作業路相互交錯,麥苗田、油菜地間作有序。麥苗綠油油,油菜金晃晃,在陽光照耀下,充滿了生機與活力,飽含著豐收和希望。
姐打趣說:“知道這是啥地嗎?”我笑著說:“要是把它忘了,我可枉做人!這里可是撫養我長大成人的奶娘啊!”
小時候,家里很窮,糧食總是接濟不上,往往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每次放學,我都要提著竹籃到這一片土地,要么撿拾收割落下的糧食,要么給豬打草。也有多次,我趁田間無人照管之機將地中的油菜苗、綠肥偷進竹籃,蓋著青草跑回家。為此挨了母親不少罵。你說,這么一個充滿著深情厚意的地方,我能忘記嗎?
“你看腳下,到處都是豬菜。要是放到那時,搶都搶不到手,現在可成了雜草呀!”姐發出了感慨。我贊同地附和著,彎腰拔起一株放在鼻前嗅著,搜尋往日的喜悅。
“你看見那一條白色長練了嗎?”姐指著中心畈中央問我。
“那不是一條水渠嗎!”我在鄉鎮政府工作過,對這種硬化水渠司空見慣。
“那可不是水渠,那是我們兒時的生命線!你還記得嗎?小時候種糧食,一切水源、土肥全來源這里。有一次,為了保田用水,媽帶領我們幾個硬是在這水溝里肩挑背馱三個多小時。你中途撒謊說上廁所,結果一去不復返。媽說你是個逃兵!”
“咋能忘記?當時確實挑不動了!”我笑了一下,對著姐說:“走,看看去!”
這條水渠三面全用水泥板扣成,兩邊多是放水槽子,水渠一邊是條綠道,也用水泥和石子混合扣制。抬眼望去,無邊無際。“當時要是有這條水渠,你也不用逃跑了!”姐笑著說。
“快來看呀,這里好美喲!”我還在沉思過去的情景時,姐已經登上了山腳下的堤壩。
我快步跟了上去,眼前的情景讓我驚呆了:這簡直就是一幅脫貧致富奔小康的連軸畫!數百米的堤壩一字展開,六個魚塘猶如六塊方鏡,如鱗的水面和著日光對天閃耀,時不時還有魚兒躍出水面……
看到我倆在堤壩上漫步,看魚的老漢忙走過來打招呼。一番交談辨認,老漢原是我小學的同學。我們非常激動,又是握拳相擊,又是伸臂擁抱。
一陣寒暄后,我們交談起來。他說改革開放后,便到深圳去打工,幾年下來掙了些錢,學了不少技術,便想著回家創業,為家鄉做點什么。十年前,在村支兩委的支持下將這片沒有開發的土地給流轉了過來,建成了現在這個集垂釣、養殖、休閑于一體的小產業,每年可收入20多萬元。他全家六口人,還開了一個小餐館,建了一棟別墅,花園樓房、家用小車一應俱全,日子過得很紅火。他個人因引領群眾致富被推選為村委會委員。
聽完老同學的介紹,我心生敬意。老同學又說:“我這算不得什么。像我這樣的,我們村里多得是!你還記得當年那個愛哭鼻子的鼻涕蟲嗎?人家在外建了百畝獼猴桃基地,一年收入不下百萬。那個為爭籃球同你打架的黑子,現在挖礦每年收入也是上百萬;還有那個上課偷抄情書被老師抓著的斑蝥,在外當包工頭,一年收入也不下百萬;還有……”他一連說了好幾個同學。
這時村支書找了過來,舉著手里一卷紙,說是要商量今年的鄉村振興發展規劃。我一聽來了興趣。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詫異地問道:“你們計劃在村內建百米文化長廊,在村東頭建百畝荷塘基地,沿村道建鏤空花欄……這需要多少錢,你們能實現嗎?”
村支書哈哈一笑,說:“現在,人們的錢袋子都鼓了,吃的、住的、穿的、戴的都有,都在為健康、為高質量生活思考,我們的規劃順應民意,有政府扶持,還有老板支持,建起來沒問題!”他還說,前幾年村里建文化廣場,一開始有人說他們“瞎折騰”,誰知消息一發出,群眾都擁護。廣場建成后,很快就成了百姓的樂園,每天到廣場上鍛煉身體、跳廣場舞的,讀書學習背單詞的,真是多了去了!后來,還有倆老板主動捐款建成了燈光球場。“只要按照方針政策辦事,群眾都會支持的!”村支書的話擲地有聲。
站在一旁的姐忍不住對我發話了:“你還在愣啥?這不就是靈感嗎!”是啊!這確實是最好的立足點和落筆處!我心里頓時豁然開朗。
回家途中,姐站到田畈中央的一塊油菜地要我給她拍張照,并說:“這可不是昔日的口糧田,這是發家致富的金土地啊!”
看到姐燦爛的笑容,我按下了快門。
(袁正昌,谷城縣作家協會會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