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去世多年了，姨姐的兒媳也不在身邊居住，她一人獨自生活。平時除了看看電視，有些閑得無聊。
有兩家單位的院墻外面打了一條水泥路，而路與院墻之間有一片空地。姨姐知道后和一些居民到那里開挖翻整，占了三分地。她春季栽上辣椒苗、茄子苗、黃瓜秧。到了秋季，會種上白菜、蘿卜、土豆。她給菜施的餅肥、磷肥。她種的菜是不打農藥的，是真正的綠色食品。我曾到她的菜園參觀過，田里一片綠色，鮮嫩的黃瓜，紫色的茄子，綠色的辣椒，長長的豆角，琳瑯滿目。
第二年，在小區其他人的帶領下，她又到另一個地方出一百五十元買了約五分田，種上了麻芋頭、花生、玉米。她的姊妹知道后，都反對她出錢買地種，不過她是姊妹中的老大，用一句話回答了：“不要你們管。”
三分加五分共八分田，一個人忙不過來的時候，我老婆也會過去幫忙播種、管理、收獲。當然，她種的菜除了分給兒媳和姊妹外，還送給本小區有需要的家庭。
今年夏天，她又和小區的一些人到一個商場附近的空地一帶開荒。這次面積約七分地，雖然不交租金，但她請附近村民用旋耕機整田，花了五十元錢。這塊地前半截栽了紅薯秧，后半截種上了綠豆。
三塊地共一畝五。為種田的事，她弟弟開始嘮叨了：“你都七十歲的人了，又有兩千多塊的退休金，想不開，種這么多田干嘛？”
我老婆也在一旁幫腔：“是的，如果閑不住，只種那三分田就行了。再說你種的菜一出來，市場上的菜都便宜了。干脆把那個出錢的五分田退掉。”
姨姐還是那句話：“不要你們管！”
有一天，我們小區的一位居民告訴我老婆：“我有兩次遇見你姐姐用自行車拖著菜，往大市場東南靠近‘四季友’那個方向走了。”
我老婆莫名其妙，但猜想姐姐肯定是給哪位朋友送菜。
有一天，一位陌生的婆婆來到我們門店，問我老婆：“你是不是老董的妹妹？”
我老婆回答：“是的呀，您是……”
“你姐姐真是個好人，這一年多來，她經常給我們送菜。我們不要，她說是自己開荒種的，只出了點力氣，又沒有花一分錢。并說自己吃不完，扔了也是浪費。前不久還給我送來了三斤綠豆。”
“您和她是什么關系？是怎么認識的呢？”我老婆又問。
這婆婆說：“有一次坐公交車回老家，在車上遇到你姐，一聊起來，原來我們都是老鄉；第二次，我去辦事排隊的時候又遇到了你姐姐，我們就交換了電話號碼，并把我和老伴住的位置也告訴了她。她知道我們只有二老在生活，就開始給我們送菜了。”
婆婆走后，我老婆給她姐打電話核實此事。她姐說：“這倆老命苦。原來她兒子媳婦都在武漢工作，后來兒子得肝癌走了，媳婦改了嫁，留下一個孫女在讀大學。他們兩個人只靠老頭一點很低的退休金在生活……都是老鄉，我只能給她們送點菜來幫助她們。”
我們這才真相大白了。原來她一直要種菜、不退田的另一個原因，是要援助這兩位老人。
（嚴開美，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湖北電力報》《楚天都市報》《東方文學《青年文學家《神州文學《作家新視野》等報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