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動機
11月10日，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發布《網絡餐飲服務食品安全監督管理辦法》，自2018年1月1日起施行。這一“辦法”早在征求意見期間即引起社會廣泛關注，其原因在于餐飲外賣市場越來越大、食品安全問題越來越突出、新業態模式不斷對監管提出挑戰。因此，很多人都對這一“辦法”寄予厚望。不過，目前市場上出現的一些“小動作”，已經在挑戰這一“辦法”。
晚上七點，對于仍在加班的胡凌來說，又到了外賣時間。這大半年來，胡凌點的外賣基本都被“回家吃飯”這款家庭共享廚房App“承包”了。
在北京一家互聯網公司工作的胡凌經常加班加點，叫外賣是常事。不過，最近的一條新聞讓胡凌有些擔心，他剛剛養成的就餐習慣可能受到影響。
“聽說關于網絡餐飲的新規定明年就要實施了，要求網絡外賣應當具有實體店鋪和食品經營許可證。”胡凌說，“據我了解，家庭共享廚房大多是一些賦閑在家的人兼職在做，不可能滿足這兩項條件。新規定的此項要求，多少會對家庭共享廚房這種外賣模式造成沖擊。”
胡凌說的新規定，是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11月10日發布的《網絡餐飲服務食品安全監督管理辦法》，其中規定入網餐飲服務提供者應當具有實體經營門店，并依法取得食品經營許可證，不得超范圍經營。“辦法”將于2018年1月1日起施行。
胡凌坦言，這樣的規定肯定會凈化網絡外賣行業，對消費者權益、食品安全保障而言是個利好。“此前媒體經常報道一些網絡外賣黑作坊的新聞，去年”3·15“期間網絡外賣的安全問題就被重點曝光，這個規定在食品安全領域是好事”。
然而，《法制日報》記者調查發現，網上出現的網絡餐飲“代辦入駐”服務可能消減新規定的積極意義。
多數消費者在意“實體店鋪”
每到飯點，胡凌就職的公司所在的寫字樓里，各家平臺的外賣員拎著各類食盒行色匆匆地在不同樓層間穿梭。寫字樓的電梯在此時也變成下樓吃飯員工與外賣員之間的“戰場”。
不久前，胡凌曾與同事在某披薩店吃飯。當時正是飯點，但在各種寫字樓包圍下的餐廳除了她們幾人外，居然沒有其他顧客。就在胡凌點單后的15分鐘內，有四五名外賣員前來取餐，到披薩店就餐的胡凌幾人被排在了這些外賣訂單之后。
“下次還是點外賣吧。”這次不愉快的經歷讓胡凌更堅定了點外賣的決心。
不同于胡凌迫于無奈的選擇，30歲的錢浩是真正的外賣愛好者。
安全衛生、能吃、能送到是錢浩對外賣的全部標準。上班叫外賣自不必多說，在家也幾乎從不做飯，錢浩對外賣的依賴越來越強，“說實話，我見外賣員的次數可能比我見朋友的頻率都高”。
不過，在餐飲外賣給生活帶來便利的同時，新的問題也日益凸顯。
餐飲外賣平臺能否確保食品安全？這一問題讓消費者憂心忡忡。2016年，央視“3·15”晚會曾曝光外賣平臺存在的“黑作坊”以及大量管理漏洞。
對這些問題，錢浩說：“我對食物的態度雖然比較隨意，但是對安全衛生卻很在意。畢竟這是要吃進肚子里的，所以我經常點的外賣店家都是我確認過有實體店的。”
說起實體店，消費者也是有話要說。
在北京某高校讀研一的陳晴曾聽同學提起過，“有些外賣商家只是在自己家里臨時形成一個‘小作坊’，每天批量生產外賣食品”。陳晴覺得這種“實體”形式沒有安全保障，“但點餐時也并不會刻意避開”。
與錢浩一樣，25歲的龔祺在北京某互聯網公司工作，點外賣對他來說也已經成為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環節。
龔祺在點外賣時，更愿意選擇那些“親自去實體店里吃過”的商家。“原因有兩個，一是這樣會對飯菜的口味比較了解，二是感覺有實體店鋪相對更加衛生、安全”。
在《法制日報》記者實地調查過程中，65%的受訪者認為有實體店鋪意味著更衛生、安全更有保障。
不過，也有消費者對“實體店鋪”持不同看法。
來自浙江慈溪的馬源覺得，無“實體店鋪”的商家也有自己的優點。“從消費者的角度來說，沒有實體店鋪的外賣商家，定價往往更低，送餐也更快。從店家的角度來說，運營成本也比實體店鋪低很多”。
35歲的劉泓義是北京某連鎖餐飲品牌的分店店主，看到這則關于網絡餐飲的新規定，他很開心。
“如果允許大量‘家庭小作坊’提供外賣，會不可避免地引起不正當競爭。”劉泓義說，由于運營成本，實體店鋪很難在與“小作坊”的競爭中勝出。“‘小作坊’之間也會相互競爭，為了不斷壓低價格，自然就會犧牲食品的質量”。
劉泓義告訴記者，外賣行業的競爭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作是“現實競爭的網絡化”，“但歸根結底，大家比的還是食品的品質”。
“代辦入駐服務”已經出現
《法制日報》記者調查發現，對于“辦法”關于實體店鋪的規定，目前市場上已經出現了“對策”。
記者發現，在一些電商平臺、信息中介平臺上，不少商家推出“入駐外賣代開代辦”服務，甚至在微博、微信等社交平臺或一些問答平臺上，也有一些人聲稱可以幫助無實體店的外賣經營者辦理入駐外賣平臺事宜。
記者與一些提供代辦服務的商家交流了解到，大部分代辦服務提供者稱，他們可以利用信息差以及相關漏洞，幫助一些商家尤其是無證經營的商家入駐外賣平臺。
記者發現，這些代辦服務提供者的“服務”范圍很廣，在全國各地都有業務。“全國代辦 美團外賣餓了么 口碑糯米 團購……”一名微信昵稱為“外賣代辦”的代辦人在朋友圈這樣寫道。
此外，在一家搜索平臺投放廣告的代辦服務提供者還作出保證——實力代辦，不成功退款。“你可以做出絕對美味的味道，做的口感非常優秀，但是如何開通一個外賣店鋪是一件比較復雜的事情，外賣開店的流程和要求很嚴格，更不要說沒有營業執照沒有店鋪就想做外賣。現在，這個問題我們也得到了一個解決方案，讓所有誠心想開外賣的人都可以擁有自己的店鋪。”上述代辦服務提供者稱，“首先有個比較大的問題就是可能之前聽說過的幽靈店鋪，還有封店的問題，我們的分析是‘超值低價一定是騙人的，被封店的概率一定是百分之百，另外一部分就是改一下店鋪資料借用給你幾天然后再收回，有的是單純的騙定金，這些都是我們在開店的時候要避免的，幾百塊錢開店一定不是正規渠道，也提醒您注意這個問題”。
一名自稱為業內人士的代辦服務提供者對《法制日報》記者說，如果誠心想做外賣、衛生條件足夠衛生，可以有特殊渠道進行外賣開店，“不需要營業執照、不需要門店，只要是真的想掙錢想開店不是來破壞平臺秩序的都可以開店。按照指定的地址、指定的門店名稱，只需要配合提供一些基本資料，一般一到五天就可以成功上線”。
具體如何操作呢？記者又聯系到微信昵稱為“外賣代辦”的代辦服務者。“通過代辦入駐外賣平臺，只需1000元到1500元，商家可以避免繁瑣的手續和嚴格的入駐標準，輕松開展日趨火爆的外賣業務”——這是這名代辦服務者打出的廣告。
沒有營業執照怎么辦？“外賣代辦”回復：無證商家若想在外賣平臺上開店，只需向代辦人提供店鋪名稱、店鋪照片、個人身份證及手持身份證照片、銀行賬戶等信息、手機號碼即可。
沒有實際店鋪、只是在家庭經營該怎么辦？“外賣代辦”回復：只要是在小區一樓就沒有關系，“如果不是在一樓會被平臺下線”。
如此操作不會被監管部門發現嗎？會不會被查處？“外賣代辦”肯定地說，“不會有人來查的”。
記者發現，這些代辦服務提供者雖然在網絡上大肆宣傳自己的業務，但收費都是通過微店或淘寶店鋪等進行。
在一名代辦服務提供者的微信朋友圈，記者發現，一些商家在入駐平臺后未支付價款，其商家信息和個人信息被直接公布在代辦服務提供者的朋友圈里，同時，還會配上一句話——“這個人無證經營，大家快去舉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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